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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 怎么,不想我来见家长?

    神仙日子漫漫长,不搞事情心发慌。

    但自从天衢上尊与北辰圣君回返天庭,春花搞的事情一件接一件地黄了。

    天衢上尊下凡一遭,多少沾染了些烟火气,不再一味硬堵,而是因势利导,网开一面。天庭法司在南天门西十余丈处划出了一片空地,名曰“仙市”,专供仙人们临时摆摊交易。只是增设了一个天将日日巡守,摆摊者不得超出仙市范围,不得阻碍交通,不得贩售天界禁止流通或过于稀缺的高阶仙器。春花那卖莲子的摊子,由此也得以存活。

    剑分双刃,这仙市一开,众仙家纷纷使出了十八般武艺,单是卖莲子的摊子便有三家,其中又以何仙姑的生意做得最开,毕竟莲子是她本家,一个吆喝便乖乖除了衣服,拥坐成一碗现剥莲子。

    一来二去,春花的摊子便门可罗雀了。

    春花于是垂头丧气地收了摊子,去寒池畔的凉亭里找福禄寿喜老神仙们打双陆,换换心情。

    然而,天庭法司又颁布了新律例,双陆、叶子戏等不再禁绝,亦可做赌,但赌注一日不得超过两块灵石。

    老福星将这规矩和春花一说,气得她把筹子一掷。

    “咱们坐这儿吆五喝六地打一天,输赢就两碗莲子?太小家子气了吧?”

    老福星最怕事,东张西望了一番,劝道:

    “天衢上尊刚下了这新规,咱们可不好顶风作案哪!”

    “这规矩不公,我偏要顶风作案!”

    春花把四角棋盘一支,黑白马各站好了位:

    “谁来同我杀一盘?咱们就赌……”

    她从怀里掏出一把灵石拍在桌上:

    “三块灵石。”

    老神仙们你推我阻,还是老寿星最疼春花,犹豫了半天,还是下场同她杀将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盘双陆,老寿星打得心不在焉,春花却是攻城略地,轮番流水。掷下最后两粒骰子,她大笑三声:

    “寿星爷爷,我赢啦!三块灵石拿来!”

    她一面低头走棋,一面向上摊开手心。等了半天,既没有收到灵石,也没有听见回应。

    这才抬起头来,但见四位老神仙不知何时,都从石凳上站了起来,战战兢兢地瞪着她身后,面如筛糠,却不出声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背后无端吹来一股凉风,后脖子嗖嗖发冷。

    春花何许人也,察言观色、临机应变最是她的长项,登时改口笑道:

    “寿星爷爷,我说笑呢,两块灵石,两块便成。”

    老神仙们依旧不敢开口,凉亭中瞬间安静如鸡。

    半晌,清冷而低沉的嗓音越过她肩膀,传到耳边。

    “这桌上,可不止两块灵石啊。”

    一只大掌从旁伸过来,将春花方才豪气干云地拍在桌上的一把灵石收入掌中,摊在她面前。

    春花慢吞吞地转过脸来,正对上天衢上尊凛然正气的凝视。

    “你们这算是……顶风作案?”

    四个老神仙里有三个毫无义气地嚷起来:

    “上尊,跟我们可没关系啊!”

    “是啊,都是小春花非要赌的,一上来就要赌三块灵石!”

    “对啊,她说你这规矩不公,就是要顶风作案!”

    春花一口气险些没上来。

    天衢望着春花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,挑起眉:

    “财神娘子觉得这规矩不公?”

    这一问,春花可就来劲了。

    “本就不公!只赌两块灵石,打双陆还有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天衢踱至棋盘边,修长的手指捻起一只黑色玉马。

    “财神娘子觉得,双陆的乐趣,在于赌注大小么?”

    春花气呼呼道:“不然呢?”

    “本尊还以为,双陆之乐趣,在于掷点无常,攻守兼备,且始终要记得自己手上有什么东西,要往何处去。”

    春花怔了怔。

    这话听起来颇为耳熟,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。

    她抿着唇:“上尊不会打双陆,自然不懂这其中的乐趣。”

    天衢淡淡扫了她一眼,又垂下目光。

    “财神娘子可愿与本尊杀一盘,权作一赌?”

    春花双眼倏然一亮。

    且不说她双陆之技打遍天界无敌手,便是能把天衢上尊拉下水这一项功绩,就够她吹嘘一百年。

    “上尊要赌什么?我今日灵石带的可不多。”

    天衢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本尊不赌灵石。”

    “呃……”

    “若你赢了,本尊便提高双陆赌局赌注限制至二十块灵石。若是本尊赢了,你便要对新规心悦诚服,老实接受处罚,如何?”

    春花眼珠滴溜一转,飞快地盘算了一下。

    这会儿被他抓了个现行,反正也是要受罚的,算起来她是无本的买卖。要是赢了,倒还有翻盘的机会,怎么算她都不亏。

    何况,她怎么会输。

    想明白了这一节,她笑嘻嘻地坐下:

    “那就这么说定了,请上尊开局。”

    那正是,彩骰清响押盘飞,数点争雄莫露机。惟恨怀英夸敌手,御前夺取翠裘归。

    春花棋路大开大合,诡计多端,天衢却是稳扎稳打,毫无破绽,两相争锋不多时,春花已是惊得面无人色。